晋秋

第七章

还有人看没……吱个声儿呗

单机写手落下了卑微的泪水

         中原素来地广人稀，不比江南等灵秀之地风光婉约，元遗古道连通关塞，倚山崖临长江，更是满目尘沙，荒无人烟。落日熔金，暮云合璧，放眼望去一片苍莽。

　　一连两日一夜不停赶路，纵是铁打的也有几分扛不住了。陈晋秋拧上水壶，喘口气道:“不成，今夜得寻个地方歇歇脚，不吃好睡好哪有力气办事儿。”

　　单容止也是风尘满面，颇为疲惫，闻言答道:“自我们进了元遗古道，便不曾见过半点人烟，你想吃好睡好，恐怕难。”

　　“哎哟，我就那么随口说说，小道长你也不必如此打击我吧！”陈晋秋叫嚷起来，挤到单容止身旁夹缠不休。

　　单容止被他闹得头疼:“我看你也不是很累。”

　　一旁的慧奚一声不吭，静得有些古怪。那两人闹腾时他却越走越慢，在又转过一个弯道时突然停下了脚步，抬眼盯着头顶山崖之壁。

　　“怎么？”陈晋秋察觉他止步不前，回过头问。

　　慧奚摇首，仍盯着那处，轻声道:“二位施主且看那处，”他所指之处乃是崖壁上的一棵枯树，突兀地支棱出半个树干，一只老鸦聒噪地蹲那树干上呱呱直叫。

　　二人逆着落日薄晖瞧去，那一株扭曲得很有个性的枯树点缀在似血残阳前，枯枝上那老鸦受了惊，咕嘎一声展翅飞走。陈晋秋眯起眼，神色已然变了:“你不说我还没瞧见，又是它。”

　　“不，应该说是第三次见它了。”慧奚收回目光，半垂眸道。

　　单容止蹙眉，他并不蠢笨，经慧奚一点明便想得清楚，不由脱口而出:“十二都天门阵？”

　　陈晋秋看向他:“怎么说？”

　　“道家四十九阵其一，专司困杀追兵，”单容止低头查勘阵痕，喃喃道，“震离坎兑，翊赞扶将。乾坤艮巽，虎伏龙降……追我者死，捕我者亡。我早该发觉的。”

　　陈晋秋挑眉:“好大的口气。”

　　“不过此处之阵似是个变阵，你们看，”单容止瞧出了门道，指着路旁一处斜斜插着的不起眼小木棍道，“我观此人布阵手法精准，但似乎布得很是仓促。因此并未仔细测算天门，而是布下了十二都天门阵的一个简化衍生阵法。”

　　“我只关心你能不能破了这阵。”陈晋秋掏掏耳朵。

　　单容止无言片刻，还是答道:“衍生阵法当有八分把握。”

　　稍后单容止掐算找寻阵眼，陈晋秋与慧奚立在一处，低声道:“我觉得蔡居诚八成是跑了，换做是我，追兵都在阵里绕了几个圈子，我早跑出十里开外了。”

　　慧奚不答，目光落到正忙碌着破阵的单容止身上，悠悠道:“世间万般，皆是缘法。”

　　陈晋秋琢磨了一会儿，道:“不管他，就算是跑了，咱们能寻到一次，就能寻到第二次。”

　　少倾阵法已破，三人只觉四周之景似是稍稍虚化了一瞬，定睛再看时，便见眼前原本直通通的大道，竟变作了一条分岔路口。

　　陈晋秋啧啧称奇，武当弟子平日静修，难得下山走动，他走南闯北时也只见过几个江湖术士的三脚猫术法，哪里见过正儿八经的道家手段。

　　单容止不以为意，正抬步要走，那慧奚却回过身，不徐不疾地行了一礼:“既又相逢，施主何不现身一见？”

　　陈晋秋暗暗打量了慧奚一眼，目光里多了一丝探究与戒备。慧奚不为所动，笑容和煦，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。

　　眼见一人跃下，轻巧地落在地上，并无一点声响。仍是一身暗紫衣裳，领巾遮面，却是昨夜在雁来客栈遇见的那位暗香中人。

　　一回生二回熟，此时气氛倒不似昨夜那般剑拔弩张了。陈晋秋啧了一声:“又是你啊。跟踪还是顺路？”

　　暗香瞟他一眼:“我辈暗香中人寻踪探迹从不必跟踪。”话语中不乏自傲。

　　“哦，那你来找谁的？”

　　“与你无关。”他冷道。

　　陈晋秋乐了:“这位小兄弟，你可瞧好，我们可有三个人，你只有一个。”此时单容止也走过来，三人站在一处，与那暗香对峙。

　　那暗香眯了眯眼，杀气顿现:“你待如何？”

　　陈晋秋不以为意，姿态悠然，可单容止却知道他若拔剑发难会有多快。

　　“不如何，聊聊？”

　　“我与你们无甚可聊。”那暗香一边回道，臂膀微弓，身形紧绷，那藏匿于肘后的利刃翻出，目光锋利若

鹰隼。

　　慧奚抬眼，道一声阿弥陀佛:“若是施主能破这十二都天门阵，也不必跟随我等身后了。”

　　此言一出，那暗香冷冷盯向他，慧奚不闪不避，微笑着与之对视。良久，那暗香道:“我要先问那和尚一个问题。”

　　慧奚神色不动:“施主请。”

　　暗香看他一眼，转开目光:“我以暗香绝学匿踪敛息术执行数十次任务，从未失手，且我对你们并无杀机，自然不会杀气外露，那么，你是如何发觉我的？”

　　慧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:“小僧别无长处，唯这鼻子勉强算得上灵敏，施主身上带着淡淡的兰花香，自己原不知么？”

　　那暗香听得此言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，面色乍红乍青，口中斥道:“你！你这和尚，怎生如此不知羞耻？”他本肤色极白，此时气急便浮上一层淡淡绯色，一双狭长凤眸中不再是冰冷戒备的神色，这恼羞成怒的模样倒给他添了几分殊色。

　　慧奚见他恼羞成怒，满面不解:“小僧不过如实解答施主疑问，并未言及其他，实在不知施主为何口出此言？”

　　那暗香咬牙切齿半晌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，气恼得冲慧奚一抬下颌道:“报上你的名字，来日我再去少林寺讨教讨教！”

　　慧奚无奈叹气，还是答道:“小僧法号慧奚。虽不知何处开罪了施主，小僧在此与施主赔礼，还请施主莫要见怪。”

　　对方冷哼一声，并不理他。陈晋秋瞧着着实想笑，一旁单容止依旧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，实则根本不知这两人在闹什么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旁的不论，四人好歹一同上路。陈晋秋有一搭没一搭地套着话，那暗香并不怎么搭理，不过若是慧奚开了口，他必然冷嘲热讽。折腾几回，慧奚便只好苦笑着闭了嘴。

　　暗香放出一只黑色小蝎子探路，单容止一路上也清了几个小迷踪阵，两相配合下倒是顺遂不少。只是眼见着路越走越偏，竟渐渐往山崖之上走去。

　　陈晋秋道:“我觉得不行。”

　　暗香道:“你闭嘴。”

　　于是陈晋秋只好也闭上嘴，和慧奚一同跟在他们身后。两人交换了个眼神，颇有同感。

　　小蝎子开始原地打转，单容止探查过周边，回来道:“没有阵法，至少我看不出端倪。”

　　暗香皱眉蹲下身，那小蝎子嗅到他的气息，忙顺着他的手指爬了上去，躲进袖子中。“小莲若是寻不下去，便是目标的气味终止于此。”

　　话音未落，一旁的陈晋秋突然回身拔剑，一道剑气自他们身后袭来，被陈晋秋执剑挡下大半，单容止瞪大双眼，看着那自夜色中现出身形的人:“二师兄！”